我幫家人在Gennes訂了一間鄉村莊園式的民宿,七個人分住三個古典溫馨的大房間. 結婚前一晚,我和媽媽妹妹睡一間,躺在全然黑暗房裡一角的單人床上,我終於意識到這是單身生活的最後一夜,淡淡的感傷讓我覺得被窩裡格外寒冷,一整夜我在那樣的淺睡中輾轉反覆,很難得的沒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我好不容易把自己拖下床,起床梳洗後,才下樓吃兩口早餐,包媽已經一派優雅的依約開車來接我去附近的大鎮做新娘包頭. 我抓著好吃到不行的可頌匆匆上車,狼狽的邊吃邊小心不要掉屑,還要一邊跟準婆婆利用第一次獨處這麼久的機會搏感情. 我努力的啃可頌,心想有吃有保庇,法文應該會說得好一點,結果還是坑坑巴巴的沒話找話說,那段二十分鐘的路程格外漫長. 我一路心想"做人媳婦"原來這麼不簡單,"做人語言不太通的外國媳婦"更是辛苦,幸好包媽還算明理好相處,也會說一點英文,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到了市區的髮廊,包媽跟小姐說我們是預約來做新娘頭的,兩個人就認真討論起要做怎樣的髮型. (法文裡的新娘頭叫"Chignon",聽起來很像台語發音的"新娘".) 包媽覺得簡單典雅就好,我反正沒有概念,就只是Oui Oui Oui(), Ca va(可以), Ca va的亂應. 接著小姐很努力的在我頭上噴了一整罐的強力髮膠,左梳梳右夾夾弄了半天,因為要先梳頭才能上妝,我還沒戴隱形眼鏡,弄頭髮時眼鏡拿掉我什麼都看不見,完全不知道頭髮會被梳成怎麼樣,只有坐在椅子上任她擺佈的份.

頭髮做到一半,小包帶著我的家人來鎮上逛市集,順路過來看我坐在髮廊裡被髮膠噴得滿頭滿臉的樣子,大家指指點點拍了照片,很高興的去參觀法國小鎮市集. 做好頭髮,包媽說她要去買點東西,我可以跟小包和家人會合,一起坐小巴回家. (小包租了輛九人座小巴,當司機載我們一行人.)

我打電話給小包,他正灰頭土臉的在市場裡找我的爸爸和叔叔,因為市場太好玩,大家東看西看不小心就會走丟,他一路上像幼稚園老師,不停清算人頭和叮嚀每個人要跟好,最後還是弄丟了兩個人. 等他找回脫隊的兩人,再急匆匆的跑來找我,已經氣急敗壞. 我們一個是司機兼導遊的新郎,一個是頂著包頭,穿著普通衣服匆匆跑進商店買絲襪,然後站在路邊枯等的新娘,兩個都很狼狽,一點都不像即將結婚的新人.

好不容易踏上回包家的路程,小包開著九人座小巴,我坐在前座中間,旁邊坐著來當證人的Greg,感覺像貨車司機帶著"家後"和助手開工去. 坐在後座的家人開玩笑說我包頭"非常法式 -- 很像一個Croissant(可頌)!" 對鏡一照還真覺得有點像,我突然懂得了這就是所謂的"嫁雞隨雞"(小包還真屬雞!) -- 梳著可頌頭嫁給這個法國人,將來他無論有沒有車,開什麼車,我就是坐他身邊的這個位置 -- 我曾經羨慕別的新娘有充裕的時間規畫別出心裁的婚禮,也一度覺得自己向民間故事"鎖麟囊"裡坐在花轎裡哭的寒酸新娘,但是那一刻我明白怎麼樣的婚禮都不重要,我只想和這個邊開車,邊努力用中文和我家人聊天的"貨車司機"同甘共苦一輩子,婚禮不過是個形式而已.

 

回到包家,兩家人匆匆用過午餐,小包載我們回民宿,約定好過一個半小時來接. 我急忙整理行李,再坐下來給妹妹化妝. 學過一點化妝的妹妹很仔細的幫我上底妝,一層層的上粉,我這個新娘很沒有耐心,一直催促她畫快一點,隨便化一化就好. 最後因為趕時間,我自己很快的畫了眉上唇膏了事,讓妹妹沒有全部發揮到,不過她化的妝的確好看,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高興的不是妝化得漂亮,而是從小帶大的妹妹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反過來在我結婚這天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 沒有專業的新娘秘書,用的也只是開架化妝品,但是愛讓我在那一刻覺得格外美麗,也讓我勇敢的面對人生的另一個起點.

 

                      <<待續>>

 

圖片說明:

1. 從倫敦跟我一路辛苦奔波來法國的禮服.

2. 可頌頭特寫. 像不像自有公論.......

3. 專業妹妹化妝師趕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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