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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蜜月的中間兩天,我們住在著名渡假勝地Varadero的飯店. 在這種All inclusive的Holiday Resort裡,人什麼事都不用做,一毛錢也不用帶,一整天只要躺在沙灘上或泳池邊曬太陽,偶爾下水游游泳,肚子餓了餐廳隨時有東西吃,各式雞尾酒吧檯任你喝,整天都有餘興節目,完全就是渡假天堂.

整個古巴的行程,只有這兩天不用開車趕路,我們把握機會盡情享受Varadero的蔚藍海水細白沙灘和溫暖天氣,Mojito, Cuba Libre和Margarita等等的雞尾酒一杯接一杯的喝. 結婚一年多,踏上古巴國土幾天以來,終於有了在度蜜月的放鬆和慵懶感覺.

這兩天,該來的沒有來. 我想或許因為在旅行,所以一向規律的經期有點晚. 既然可以繼續玩水,身體也沒有什麼異狀,也就不需要放在心上. 就這樣,我們玩完了Varadero,去Santa Clara待了一天,又開了四個小時顛簸非常的山路到了Trinidad,我還是可以在Trinidad換上泳衣下水. 

這時,我開始有點懷疑這次為什麼遲了這麼多天,但是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太有可能是懷孕. 大家都說懷孕會害喜,會有這樣那樣的症狀,但是我每天都生龍活虎也沒有什麼不舒服,加上整個十二月都很忙,最可能受孕的那幾天小包和我一點動作也沒有,怎麼可能會懷孕?

為了小心起見,我開始把每天兩杯的雞尾酒減到一杯. 在哈瓦那的最後一頓晚餐,我連碰都不太敢碰酒精,心裡很擔心萬一真的是有了,這一趟古巴行上山下海不忌口又天天喝酒,胎兒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就這樣,我們從古巴帶著美好的回憶和一個小小的問號回到了倫敦.

一早的飛機到倫敦,小包回家梳洗一番就直接趕去上班. 我則是請了假,在家休息一天. 小包出門後,我拿出驗孕棒忐忑的進了廁所. 說明書上說測完要靜置一分鐘等結果,我還來不及把驗孕棒放下,就看到二條紅線清清楚楚的浮現出來. 我瞪著手上的驗孕棒,腦子裡很快的亮起"危機處理"的紅燈,努力的想下一步該怎麼做.

我打電話給家庭醫生診所,硬是約到了當天下午和護士的appointment. 出發去診所前,我還是不敢相信懷孕這件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 不是我不要孩子,也不是沒想過懷孕,只是我從來沒想到才停止避孕不到四個月,孩子會來得這樣快,而且是在這樣沒有預期的情況下發現. 到了診所,護士是一個黑人胖媽媽,她用不同廠牌的驗孕棒再測試了一次,很開心的告訴我"恭喜妳懷孕了!" 我苦笑著說我一點也沒準備,去蜜月還喝了很多酒,不知道會不會傷到胎兒. 胖媽媽笑著安慰我不用擔心,懷孕五週的胎兒還不算成型,只要我現在開始注意就不會有問題. "可是懷孕不是會害喜嗎? 我什麼都感覺不到是正常的嗎?" 胖媽媽用誇張的表情和語氣說: "You must be one of the lucky ones - Don't worry!"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複雜又慌亂. 雖然結婚一年多,夫妻感情穩定,買了自己的房子,沒有太大的經濟壓力,在這樣的情況下有小孩實在沒什麼好擔心的,但是想到從此以後生活就會完全不一樣,我還是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改變難以接受. 我無意識的翻閱著手上的晚報,看到星座專欄好奇的讀了下去,短短的幾行字大意是: "今天妳的人生會出現意外的發展......and this one is here to stay."  我不是迷信的人,但是我相信生活中一些具有啟發性的signs,看到最後這句this one is here to stay,我的焦慮頓時減少許多 --  如果上天讓孩子這個時候來,讓他跟著我們法國古巴跑一圈,上山下海生食酒精都沒把他還回去,那麼真的就是"this one is here to stay"了. 想著,我開始感到了一絲喜悅.

晚餐桌上,我用平靜的語氣告訴小包: "我們有小寶了." 雖然在古巴我就告訴過小包我的懷疑,這一刻他的驚慌程度還是不亞於我. 夫妻兩人隔著餐桌相望,表情都是一臉的哭笑不得,我們都沒想到好不容易忙完兩個婚禮,忙完買房子和搬家,度完延遲一年多的蜜月,終於可以放鬆下來過平靜的日子,上天馬上又給了我們另一個挑戰,而且這個挑戰還會從此改變人生.

從小我一直以為這一幕會像電視上一樣 -- 妻子告訴丈夫他們有愛的結晶,丈夫興奮的抱起妻子轉好幾圈,兩個人笑得燦爛,人生從此沒有一絲憂慮. 這一刻,人生關鍵的這一幕真的發生了,我和小包卻只是四目相視,很實際的想著有了孩子以後人生的改變. 我們都愛孩子,也打算要兩個孩子,只是孩子在無預期的情況下來了,我們一時手忙腳亂,慌張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經過了一兩個星期,我們才慢慢接受即將為人父人母的事實. 隨著腹中胎兒的成長,我們對這個新生命也越來越期待. 五個月後的現在,小包已經發揮他認真達人的精神,廣徵已有孩子的親友意見,看好了要買的嬰兒床組和背巾推車等等,熱衷的程度比我這個媽媽還要多好幾倍.

我常想,之前聽人說"孩子會自己挑時間來"真是一點也沒錯. 我們的第一個孩子雖然來得措手不及,卻不早不晚 -- 結婚一年多,生活安定下來,才開始想要有孩子,就順其自然的懷孕了. 小包的哥哥嫂嫂結婚三年多,一直沒辦法自然懷孕,最後求助人工生殖,第二次孩子才留下來. 比起他們,我們真的很幸運. 我也的確是胖媽媽護士說的one of the lucky ones -- 從發現懷孕到現在一點害喜也沒有,孩子像下定決心here to stay,穩穩的待在肚子裡.

這個孩子是我們從古巴蜜月帶回來最美好的紀念品. 雖然不是蜜月寶寶,而是正宗Made in London的台法合作英國產品,這個小小偷渡客跟著我們去了一趟法國,又去了古巴,非常合作的讓爸媽度完蜜月才現身. 兩個人去古巴,回來變成三個人,回想起這次旅行,小包和我一輩子都難忘.

古巴之後,我們的婚姻生活正式進入下一個階段: 我們不再是一對小夫妻,而是一個小家庭了.

下圖註: 在Varadero拍了這張照片,我想到媽媽懷我的時候有張穿著花洋裝躺在海灘椅上看報的照片,這時的我沒想到自己也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