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是我幫小泡芙準備的第一本相本,原來不喜歡粉紅色的我現在已經完全沒辦法抵抗這些粉彩色的可愛東西......*

 

某天晚上,小包和我如常的坐在四人桌的兩邊吃晚餐,吃著聊著,有那麼一刻,話聲剛落,屋子裡突然靜下來. 結婚近兩年,兩個人獨處不說話也很自在,從來不覺得缺少什麼,然而那一瞬間,我心想:"這屋裡有孩子的笑聲哭聲和嬉鬧聲會更像個家."

我摸摸渾圓的肚子,小泡芙已經在不遠的路上. 我很慶幸是她的到來,才讓我有這樣的想法,而不是因為家裡需要一些聲音,或是其他什麼原因,才把她帶來這世界.

結婚以來,我和小包沒有特別想過要個孩子,我們忙著台灣婚宴,忙著買房搬家,忙著四處旅行,新婚夫妻的生活雖然充滿挑戰,兩個人過日子倒也簡單愜意,絲毫不覺得少了什麼.

戀愛不是為了結婚,結婚也不是為了生孩子. 結婚和孩子只是可能發生的過程,而非唯一結果,得之我幸,不得也是另一種幸,端看人怎麼想. 結婚生子對我而言一度是很遙遠的概念,甚至不是未來的夢想之一,然而一轉眼,我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戴著婚戒,挺著九個月的肚子,不得不驚訝這一切發生得這麼快,這麼自然.

結婚沒有改變我太多,然而將為人母卻帶來了許多改變. 身體上和心理上,這九個多月都是一段特殊的旅程 -- 我很幸運,懷孕過程沒有什麼不適,生活工作一切如常,只有到了後期,才有一些皮膚乾癢,腰痠背痛,半夜抽筋頻尿,肚子大睡不好等難免的症狀出現 -- 看著肚子一天天變大,從感覺腹裡有泡泡滾動,到肚子明顯出現波動,可以摸到寶寶的手腳,每一天都有新的發現. 母性的溫柔在心裡滋長,我恍然大悟:"原來懷孕是這樣一件奇妙的事."

懷孕過程中,我看了不少準媽媽的討論版,驚訝的發現很多其他孕婦擔心的事,我都沒有煩惱過. 或許因為英國的產檢制度不同,一般傾向自然發展而較少醫療介入. 一發現懷孕,幫我驗孕的是護士,接著是簡單的家醫約診,醫生只簡單的問了是否要生下寶寶,告知一些基本的懷孕知識(不能抽菸喝酒吃生食等等),就幫我在英國健保系統(NHS)裡登記. 這之後的產檢,除了兩次例行超音波外,都是由助產士負責. 像我這樣沒有特殊醫療需要的孕婦,一般是不會見到婦產科醫生的.

第一次和助產士的約診持續將近一小時,主要是在一大本紫色的maternity note(媽媽手冊)裡填一些基本資料,和回答好幾頁孕婦生活習慣家庭環境和夫妻雙方遺傳疾病的問題. 我只在這個階段被量過身高體重,後來沒有一次產檢有量過體重,或許是這樣,我對體重的增長沒有太在意,每天除了盡量三餐正常飲食均衡,懷孕容易肚子餓,餓了有什麼就吃什麼,也不去想萬一胖太多怎麼辦. 懷孕本來就是和減肥背道而馳的一件事,為了那幾公斤斤斤計較實在不必要,寶寶得到營養正常發育才是最重要的事. 所幸到現在懷孕九個月,體重增加13公斤,屬於正常範圍. 其他的問題也都沒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 我和小包是東亞黃種人和西歐白人的結合,基因上差距很遠,這樣的組合出現遺傳疾病的機率也低,助產士大致了解了情況,就告訴我醫院會排滿三個月後照第一次超音波,要我回家等約診信. 

英國的產前照護理念認為,如果在這段時間內胚胎自然淘汰,表示它本身不夠健康,沒有醫療介入安胎的必要. 因此只有滿12週後,才有第一次的超音波,整個孕程如果沒有特殊需求,只有兩次超音波,第二次是滿20週,稍微精細一點的看胎兒的狀況和性別. 就這樣,前三個月我只能等,在心裡相信跟著我上山下海都沒事的寶寶一定很健康. 剛開始當然有些焦躁,照完第一次超音波,知道肚子裡確實有個小人兒,才總算安心. 滿二十週回台灣照了高層次超音波,醫生仔細的檢查寶寶所有的器官和發育,確定一切正常. 回到倫敦再照了第二次例行超音波,這一次我被告知胎盤位置有點低,可能擋住產道,因此被安排滿36週再照一次,確定胎盤位置. 這一次檢查的結果,胎盤已經自然上移,我再次被列為自然產低危險群孕婦.

所有的產檢項目中,唯一讓我覺得害怕的是抽血,偏偏許多例行檢查都包含這一項. 第一次抽血,我看到抽完那五六管的血,覺得全身的血都被抽乾了. 中期因為家族有糖尿病遺傳,我被安排作姙娠糖尿篩檢,這檢查要先禁食一夜,空腹抽一次血,喝了糖水隔幾小時再抽一次. 和我同時受檢的孕婦還等不到抽第二次,就因為頭暈身體不舒服被安排躺下來休息,我雖然也因為連續十幾個小時沒進食覺得虛弱,但是小泡芙大概是被高濃度糖水振奮得精神百倍,在肚子理手舞足蹈的狂踢,我就這樣被她踢得保持清醒,順利抽完第二次血. 本來以為那是最後一次,沒想到後來腿和肚子上長了小疹子,被追加一次檢查腎功能. 到了36週產檢,無預警的又被抽了一次血測鐵質含量. 我從聽見抽血就兩腿發軟雙手無力,到最後出現壯士斷腕的勇氣毅然把手伸出去(只是被抽的時候還是雙眼緊閉腦中一片空白),人家說"為母則強"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在台灣只有一次產檢的經驗,那次其實也只是好奇,藉產檢之名去看當年幫我接生的醫生. 和這位名醫在大醫院的產檢讓我有些失望:大部分時間是醫生自己在講台灣和歐美產檢制度的差異,常常我一句話都沒說完就被打斷,最後聽了一下胎心音和發了驗尿單就草草了事. 我的門診還沒結束,下一位病人和家屬已經在診間裡等,感覺很沒有隱私.

在英國,雖然助產士系統有其優劣,生產我也不敢到只有助產士執業的Birthing Centre,而是選擇由助產士接生,醫生可以隨時支援的大醫院,但是由助產士進行的產檢,的確是比較人性化一些. 我固定在家醫診所由助產士產檢,每次來的助產士不一定是同一個人,她們是一個team的編制,下屬於這一區所的Birthing Centre,輪班提供這一區的孕婦各式照護. 每次和助產士的產檢都是一對一,由於不一定是同一個人,她們都會看一下之前的紀錄,再把該次檢查的項目和結果寫在我的maternity note裡. 也因為是助產士,她們只有配備簡易的胎心音器,另外用手摸肚子,憑經驗判斷胎兒的位置而已. 這是為什麼懷孕後期,我看到很多在台灣的準媽媽因為超音波檢查的結果,擔心胎兒過輕過重,才意識到這也是我沒想過的問題之一. 雖然知道寶寶的重量沒有什麼不好,英國的孕婦沒有這個資訊也是一樣生. 對我來說,只要寶寶有固定胎動,其他的問題擔憂也沒有用,不如不要多想,保持心情愉快,這樣對胎兒比較好. 

我最喜歡的助產士叫Helena,她和我差不多年紀,也許年輕一些,似乎是東歐人(因為對波蘭很有好感,我一直覺得她應該是波蘭人),每次看到她就像看到好朋友,她也總是很熱情,比我還要期待看到寶寶出生的樣子. 某一次產檢,很意外的見到了一位年輕的男助產士(助產士的英文是Midwife,一般都會覺得這是個女性主導的專業),他看起來是南歐人,留著帥氣的及肩棕色長髮,一副就是出現在男性服裝廣告還是當樂團主唱的樣子. 我對男人當助產士沒有意見,還很佩服他們的勇氣,只是實際上見到這麼一個型男助產士,還是不由得有些意外,也覺得挺有趣的. (老實說我有點懷疑他在這一區執業會不會遇到困難 -- 我們住的東倫敦有很多穆斯林家庭,很多婦女是全身穿黑袍,看醫生一定要有先生陪同的那種傳統女性. 她們遇到男助產士不知道會怎麼辦?)   

懷孕的前八個月,日子過得很快,因為身體沒有不適,除了上班之外,小包和我也把握最後的機會去旅行. 小泡芙每天跟著我上下班,又去了法國,古巴,葡萄牙,台灣和荷蘭,時間就這樣飛快的過去,我的肚子從平坦變成微凸,再從微凸變成隆起,一轉眼成了碩大的圓球. 到了後期,我一直覺得小泡芙會提早出生,擔心在公司陣痛或破水很不好意思,所以在36週底開始請產假,順便給自己一些時間準備生產前後需要的東西.

大概是太久沒有閒在家裡,不用每天早起上班雖然好,到現在我還是不太習慣,老是覺得自己停在一個時間點上沒有前進. 原來快速前進的孕期好像也突然慢了下來,我天天都在數日子,天天都在等產兆出現,日子變得有些空虛. 我只不過待產了四週,還常常出門辦事買東西,和妹妹朋友相約吃飯喝咖啡,這樣都覺得等待很難熬了,我實在很好奇那些因為懷孕辭職在家待產的媽媽是怎麼度過這段時間的. 早知道小泡芙沒有提早來的意思,我大概會再多工作個兩週吧!

隨著預產期一天天接近,小泡芙一直沒有要出來的跡象. 到今天滿40週足月了,她大小姐還是翹著腳,悠閒的待在肚子裡,一點都不急. 我就像等著被叫上場術科考試的學生,等得越久越緊張,眼看同期的人一個個順利考完離場,只有我還呆坐在試場的一角,和主考官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輪到我.

相對於我的迫不及待,小包一直很老神在在. 每次我對著肚子問小泡芙:"妳什麼時候才要出來啊?" 他就會很篤定的插嘴:"我跟妳說是17號!" 他那麼胸有成竹,其實也只因為我們在法國結婚是10月17日,回台灣宴客碰巧是4月17日,決定買房子下訂金那天剛好是5月17日,而我八年前抵達倫敦的那一天,正是9月17日. 就這樣,小包理所當然的認為,他的女兒一定會加入17 Club,挑那天出生.

如果小泡芙真的聽她爸爸的話,我很樂意讓她延個四天再退房. 只希望大小姐退房時乾脆一點,愛用Express check out,不要拖拖拉拉的給妳媽媽找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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